有人在路旁曬穀子，那一粒一粒金黃色稻穀，在陽光下美麗極了。

記得以前收穀時期，每家曬穀場上都鋪滿黃橙橙的稻穀，

為了使穀子早點曬乾，每隔十五分鐘就得翻一遍穀子，尤其日下當中，

太陽把人曬得發昏，那更要勤於翻動，由於家缺人手，

翻穀子的工作就落在我身上，每翻一次穀子，就流了滿身是汗，

那時農家多少都養雞、鵝、鴨之類，牠們會來偷吃稻穀，

因此常要趕這些家禽。

而曬穀最討厭是，中午想休息五分鐘，喘口氣偏來個西北雨，看天黑，

雨馬上就到，往往穀子被雨淋溼了，常被父母罵，怎不動作快些？

把穀子收集起來蓋大塑膠帆布呢？

而西北雨，常常當你把穀子收集成一大堆時，

嘿！它又停止了，出大太陽，跟你開個玩笑，

讓你不得不再一次攤開來再曬過，來來去去的跟西北雨作戰，

體力消耗了一大半，西北雨在天空偷笑：

「凡間農夫最好欺侮！」你說，農家人苦不苦呀！

曬穀子煩惱還一大堆呢？若碰到一連多日的下大雨，

剛收割的稻子還溼溼的，那最慘了，不能收起放一堆，

否則穀子太熱了，溫度一高，一個夜晚馬上發芽。

一有發芽，糧商就不要了，所以，

把好多的溼穀挑到大廳內用電風扇猛吹，

一來降溫，二來吹乾，才不致發芽，保存原有稻子顏色和品質。

等天一放晴，即挑到外面的曬穀場猛曬，真是粒粒皆辛苦呀！

另一煩惱事，是夜間老鼠會來穀住偷吃穀子。

父親就交待我們，每二個小時起床巡視穀堆一番，

看到老鼠就打死，因此，三更半夜起來跟老鼠大作戰。

白天忙得累死了，夜裡又失眠，真苦，所以農家人收割時期，

大人、小孩都有工作，要有精神，

時時保持旺盛體力和肯吃苦的耐勞才行。

等曬好的穀子，在糧商或農會人員未要購買前，

必須一擔一擔挑入穀倉內。父親負責挑，

我們兄弟姐妹就幫忙把穀子放入米籃內，動作要快，越快越好，

否則常挨父親的罵。一大堆幾千台斤的穀子忙起來，要二、三個小時，

看父親汗流浹背，我們的衣服也溼透了，但一直忙碌著，因為祇有忙，

全家生活費及孩子學費才有著落。所以忙中帶樂，也是收穀、

曬穀一種心情寫照。


現在每當收割時，再也不必在曬穀場，

機械收割省時省力速度快方便多。

但每想起多年往事，彷彿昨日，那麼清晰，曬穀真是又忙又辛苦，

尤其跟「西北雨」作戰，更是分秒必爭，

永遠讓我難忘，真是苦過來的人，才知惜福、知足。

◎陳朝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