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电子报---95/01/16


巴郸邦的街角，柬埔寨儿童开心地玩耍。
记者吴孟芳／柬埔寨报导．摄影

出发前，看到旅游书如此形容金边：「很多旅行者仅会在金边短暂停留，甚为可惜。这是个不断再发现的城市，与做完观光行程后从事休闲活动的最佳之处。」没错，只在金边待两天是不够的，因为我是到第三天才学会……怎么过马路。

「你确定我不需要当地的钱币吗？」在金边机场兑币柜台，银行人员问也没问就将我递过去的百元美钞换成数张美元散钞又递了回来，对没有实际的「兑换」行为，不禁感到纳闷。「相信我，美金比较好用。」行员一副爱莫能助地表示。半信半疑下接过钞票，找辆摩托计程车准备前往市区，并向司机询价，清脆响亮的「5美元！」，同时解答了我两个问题。

行员是对的。美金在柬埔寨流通的程度，就像是自家货币，甚至更受欢迎。从交通、住宿、餐饮、杂货店到博物馆，全部可用美金交易，或者仅标示美金售价。然而就因买卖双方美元使用过度自然，常误以为自己其实置身美国。只有在美金整数单位无法顾及的情况下，「里耳」（riel，柬埔寨货币）才派得上用场，好比在路边吃碗3000里耳的面，给老板1元美钞，他回敬你1000里耳（US$1=4000r）。美金与里耳交叉换算，是柬埔寨之旅每天必上的数学课程。

旅人观察1 科技成最爱 全民拚英文

西元1世纪建立扶南王朝，柬埔寨是东南亚地区历史相当悠久的国家。西元9世纪至15世纪初的吴哥王朝（时称真腊），更是柬埔寨的极盛时期，遗留下的吴哥遗址，成为今日游客造访柬埔寨的最主要目的。历经兴盛到没落，又先后沦为泰国与越南的属国，1863年柬埔寨在西方扩张的年代中成为法国的保护国。金边城市样貌，便是法国时期所奠下的基础。

首都金边是个有趣的城市，它有古老的柬埔寨庙宇、洋溢法式风情的建筑、门口贴着中国春联的金饰店，还有随处吃得到的越南河粉，人民以美金来保值。旧皇宫面积不大，却相当美轮美奂。虽然柬埔寨平均年收入不到400美元，至今仍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但网咖林立也人手一支行动电话，追求科技不落人后。

和其他亚洲国家一样，柬埔寨人也视学习英文为具备职场竞争力的方式，金边处处可见英文补习班。司机跟我说，就算家境不好无法接受正式教育，父母仍会尽力让小孩学习英文，近年也有许多人学起中文，认为唯有讲外国语言才能找到好工作，再不然也能做观光生意。司机原本是名警察，但观光客带来的商机，让他不想再死守微薄的公家薪水，数个月前辞掉工作，每天就骑着租来的摩托车在街上招揽客人。

旅人观察2 马路如虎口 各凭本事走

想起出发前朋友谆谆告诫切莫到治安不好的国家去，可我在柬埔寨却只见人民腼腆的笑容，此地的治安到底好不好？将这个问题交给隔壁房在金边已经住了三年的美国人，他一脸严肃的说：「当然身为旅行者，处处都要留心，夜晚尽量不要出门。但人们都以为柬埔寨很危险，其实对这地方很不公平，尤其近来治安真的改善很多，上一次我听到枪声都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其实治安问题仍算遥远，对我而言，交通才是棘手的状况。初到金边的午后，一个人站在街头踌躇良久，感叹多年来在台北穿梭所练就的一身武功，全派不上用场。市区路口鲜少有交通号志，即使有也仅供参考，顺向的、逆向的，开车的、骑摩托车的、骑脚踏车的，全都挤在一起并且川流不息，短而急促的喇叭声从没间断。

想在一座人口百万的城市，等车流空档穿越马路，似乎有些困难，几分钟后我便开始不断地摇头。倒不是否定金边的交通状况，而是因为在路口犹豫太久，观光客身份被识破，四面八方开始涌来摩托计程车，他们按着喇叭宣示存在，我只能摇头表示「就当我不存在」。

第二天终于搞懂柬埔寨其实也是个靠右边行走的国家，感官渐渐适应周围环境后，喇叭声不再刺耳。第三天在当地人技术指导下，尝试穿越马路，并且成功达阵。原来秘诀就在不用考虑、毋需等待，起步后切忌回头，走自己的路就对了。第四天我已经可以骑着租来的脚踏车加入车阵当中，必要时按铃警示旁人，金边自此变成一座优闲的城市。

持续微笑，柬埔寨。

沉痛旅程 历史之罪悲情之城

1960年代越战爆发，越共军队取道柬埔寨，柬埔寨情势由和平转为动荡。1975年至79年，红高棉（波布集团）统治期间，柬埔寨断绝所有国际联系，对内实施清算斗争，短短4年内估计有超过200万的柬埔寨人民死于屠杀。不安的局面直至1991年国际社会介入，赤柬陆续缴械，才渐趋稳定。

离金边市区不远的吐斯廉屠杀博物馆（Tuol Sleng Museum），原本是中学所在地（Tuol Svay Prey HighSchool ），红高棉统治期间被移作监狱使用，称为S-21监狱。估计有超过17,000个柬埔寨人在这段期间内被拘禁在此，经历极端残酷的审问、拷打、伤害、拘禁后， 被送往Choeung EK（今称万人冢，KillingField）进行屠杀。其中，包括年轻人、老人、男人、女人、儿童、怀孕的妇女、襁褓中的婴儿等。

仍旧维持学校外观的吐斯廉屠杀博物馆，内部陈列着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过往。原本的教室，被分砌成数间不到1公尺宽的小监牢；审讯室中刑求用的手铐、脚炼与刑具，仍处在原位；墙上佐以壁画，控诉曾有的暴行；张张受难者的影像，顿时变成具具无助的灵魂。

15公里外的万人冢，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座小公园，有绿荫的大树、蜿蜒的步道，入口处有摊贩，小孩于间嬉戏。然而园区内，大树旁早已绿草覆盖的坑洞，每处都曾挖掘出上百具的尸体。纪念塔中堆放着8,000个以上的骷颅头，当年为避免浪费子弹，他们多半被乱棒打死。

一天的历史回顾行程，让我精疲力尽，只想快回到热闹的金边。归程中惨绝人寰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无法直视的是历经苦难后柬埔寨人脸上依旧满挂的纯朴笑容，在笑容的背后又包藏多少悲情？

温馨旅情 在巴郸邦遇见天使

位于柬埔寨西边的巴郸邦（Battambang），是当地第二大城市，邻近泰国边境，离开柬埔寨前许多旅人会在此停留数天。相较于金边的拥挤与繁忙，巴郸邦就显得十足优闲，邻近庙宇亦可远溯至吴哥时期，却又不若暹粒（吴哥窟门户，Siem Reap）来得观光。

岁月过去，但巴郸邦的变化却不大，市区仍有许多保存良好的法式建筑。除了市场周边人潮熙攘外，其余街道安安静静，一家餐馆、一本书，就可以优闲地度过一个下午。老板娘见我从台湾来，如见亲人般高兴，因为她的妹妹就是嫁给了台湾人。

然而，巴郸邦令我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在郊区所遇到的两姊妹。她们在我前往山丘庙宇的途中出现，每天与母亲守着山腰上的饮料摊，招呼着为数不多的观光客。甜美的笑容即使在我没购买饮料后依然存在，她俩还陪着我踏上百余阶的石梯，拜访建于11世纪的古老庙宇。

两姊妹仅会说简单的英文，却争着为我讲解古庙的历史，说到建庙起源她们说：「Angkor Wat、AngkorWat」（吴哥窟）；提到曾遭受的战火波及，她们指着墙上的弹孔说：「bullet、bullet」（子弹），还配上「咻咻」的背景音效。看完庙宇又嚷嚷着要我去看山里的洞穴。

但山洞口极小，里头又乌漆抹黑，加上冷风阵阵吹来，忍不住想打退堂鼓。姊妹俩一个人跑下山帮我张罗蜡烛，另一个拉着我的手说：「No problem!」她们用烛光照亮了巨大的钟乳石洞穴，让我大开眼界，又鼓励我在佛像前祈祷，在奉献箱内投下香油钱。

她们是少数在我拿起相机后不会要求费用的小孩，灿烂的笑容仍时时浮现脑海。虽然在离开洞穴前不小心被我瞄到她们带走了香油钱，但我仍觉得在巴郸邦遇到天使。

小学生英文流利、手机不乏时尚最新、电脑作业系统用XP，然而某些先进指标看似与世界齐头的同时，金边的基础建设却是相当薄弱。除了几条主要干线有铺设柏油外，其余道路尘土弥漫、路面坑坑疤疤，巷弄也多半没有路灯。虽然知道柬埔寨人民友善，但太习惯夜间有照明甚至有监视器陪伴的我，晚上走在金边街头还是有点胆颤心惊，幸好最终什么事也没发生。

旅游资讯

◆由台北前往金边，可搭乘长荣、新航与泰航至金边国际机场。

◆台湾旅客可于柬埔寨机场办理落地签，费用为20美元。

◆柬埔寨通行美金与里耳，1美元约可兑换台币32元。

◆柬埔寨时间比台湾慢1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