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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 抉择的时刻
从人口统计和经济的角度来看,人类现今这个时代是无比独特的。环境将可永续利用或一夕崩溃,就看接下来几十年我们如何管理。 撰文╱马瑟(George Musser) 翻译/宋宜真
21世纪似乎是个令人失望的世纪。有人保证我们将有会飞的车子、太空殖民、一周工作15小时;日常琐事会有机器人代劳(除非它们集体叛变);疾病应该只出现在历史书籍里;可携式核反应器在量贩店正大特卖。而即使是对未来最悲观的想像,也会预期科技与社会组织的跃进,能使我们这个世代免于毁灭的命运。
即使在一片混乱喧嚣之中,只要看得够远,这个新世纪还是会成为史上最惊人的时期。工业革命带来的三大转变,已经到达了高峰。数个世纪以来,全球人口以超越指数的速度成长,现在已经逐渐稳定。从目前的趋势来看,到了本世纪中叶,人口会停滞在90亿左右。与此同时,不论是相对比例或是绝对人口,赤贫的人口都将开始下降。如果中国和印度的经济持续跟随日本与韩国的脚步,到了2050年,中国的平均富裕程度就会跟上现在的瑞士;至于印度,则会跟上现在的以色列。正当人类在人口和财富皆蒸蒸日上的同时,却相对逼压着地球所能承受的极限。我们释放二氧化碳的速率已经是海洋和陆地吸收速率的三倍,气候学者认为,到了本世纪中叶,全球暖化的效应将开始反噬。按照这样的速率,全世界的森林和渔业资源将会以更快的速度耗竭。
人口数量、经济成长和环境问题,这三大趋势息息相关,并且将会是未来历史学家审视我们这个时代的重点。这些趋势的影响力将无所不在,不论是政治版图或是家庭结构。而它们带来的问题,影响幅度几乎达人类所未见。一如美国哈佛大学生物学家威尔森(Edward O. Wilson)所言,我们正要通过的这段瓶颈,正是对自然资源以及人类智慧的最大挑战。
这股趋势在日常生活中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很多人都有回到家乡却迷路的经验,因为家乡变化太大了。另一方面,人口的成长却随着家庭成员的减少而缩减。有越来越多的孩子,是在没有兄弟姊妹,甚至叔叔阿姨的环境下成长。(有些人认为这是很糟糕的,但若要维持人口总数稳定,另一个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死亡率攀升。)中国制的商品上了美国威名百货的货架,印度人则开始管理客服专线,而且,越来越多的亚洲人反过来购买西方商品。拜全球暖化之赐,春天花朵绽放的时间,比50年前提早了一周;餐厅供应的鱼也跟以往不一样了,因为过去常见的鱼类早已被捕捞殆尽。
在历史的脉络中检视当下,能够让我们透彻地审视世界上众多问题。这些问题很多是直接或间接因人口增加而衍生出来的。一旦人口停止增加,人类就有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或许要通过瓶颈并不容易,不过一旦我们开始进行,事情只会更好,不会更糟。
我们正在经历的转变,界定了这些挑战的范围。科学家至少能够粗略地估计,未来地球上将会有多少居民、他们需要什么、有哪些资源可用、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在本世纪的后半叶,人类将会进入一个平衡的时期,届时经济成长已不再像目前看谁的生产力高、人口和资源较多,而是完全视生产力而定,如此一来,经济和环境之间的冲突就会大为减少。旧的挑战将被新的挑战取代。在许多国家中,这个过程已经十分明显,并因此造成转变。在美国,对于社会安全的论战重心(一如欧洲和日本对于养老金制度的忧虑),就在于人口成长之后,能否提出一套健全的社会生活计画。
民众对人口统计学者的评价不一。30年前,人口过多的议题没人不关心吧?当时埃利希(Paul Ehrlich)这本《人口爆炸》可说是最畅销的着作。由却尔登希斯顿主演的「超世纪谍杀案」,更将未来描绘成一个人类会被当木材堆放、并被喂以豆腐状饲料的世界。然而到了最近,人口稀少反成了最大问题,这项议题是由艾伯斯达特(Nicholas Eberstadt)等新保守份子提出的。他们所关注的焦点,就浓缩在却尔登希斯顿主演的另一部电影「死亡城」之中;在这部电影中,人类会完全灭绝。所以现在问题变成:人口会太多还是太少?
人口统计学的主流思想并未随这些极端的描绘而摆荡。开发中国家的家庭数已经缩减得比预期还快,然而,Scientific American在1974年的特刊中对人口数的预测,目前为止都还算准确。事实上,不管是「超世纪谍杀案」或「死亡城」,都道出了部份事实。在绝对数量上,人类确实继续大量繁衍;过去人们忽略了人口学家马尔萨斯对人口膨胀的恐吓,不代表未来也能成功避开他的预言。但另一方面,人口成长速度的下滑亦值得忧虑;从历史上来看,大部份人口稳定或是萎缩中的社会,最后都没落了。
强烈支持某一立场的人,几乎都不回应另一方的挑战,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并不需要去证实自己的立场。然而,一旦你驱散了意识型态的迷雾,行动计画的整合架构就会浮现。这并非向前迈进的唯一途径,却可以做为讨论的起点。
这计画有个不断出现的主旨:商业未必是大自然的敌人;反之亦然。传统上,我们不会用相似的字眼来描述经济和环境。最受瞩目的经济统计数据,例如国内生产毛额(GDP),并未囊括对资源消耗的计算;基本上,它衡量的是资金流量而非资产和债务的平衡。森林是会带来持续稳定收入的资产,要是你把它砍光了,GDP还是会跃升。
从更宽广的角度来看,我们在货品和服务上所支付的费用,很少会包括相关的环境成本。这笔账一定有人得埋单,通常就是我们自己,只不过是透过另一种形式。据估计,美国纳税人平均一年要支付2000美元,来补偿开垦、钻井、挖矿和其他重度影响环境的活动所造成的破坏。扭曲的市场价值没有给予消费者和生产者足够的动力来清理环境。而当环境学者把焦点都放在自然无价的魅力上时,无形中也强化了上述的现象,因为自然界无价的魅力虽然很有意义,但却很难与其他更紧迫的事情匹敌。「濒临绝种动物法案」中,就提供了律师相互推诿责任的范例。绿色组织将西点林鸮所遭遇的困境归咎到伐木业者,而伐木业者则认为,毫无限度的鸟类保护政策会害他们失业。事实上,如果森林不再,这两方都是受害者。
近年来,经济学者和环境科学家已共同衡量自然界所能带来的益处。从这样的行动中,我们会发现自己对自然界的依赖,因而不会轻忽它。今年年初出刊的《千禧年生态系统评估》就指出,如果大自然无法再提供某些服务(诸如从授粉到水质滤净等功能),那么人类要自己动手,而且得付出极为昂贵的代价。这份评估还发现,在这24项类别广泛的项目中,其中有15项消耗得比再生得还快。
如果能够适当分担对环境的责任,我们就会发现,对自然界有益的,也会同样会为经济、甚至自己的行业带来益处。举例来说,渔民若能将渔获量限制在某一范围,收益便能达到最高。要是超过这个范围,不论是渔获量或是收益就会开始下滑,因为太多的人去捕太少的鱼。可以确信的是,生活不总是这么便利,社会有时候必须面对一些牺牲交换的情况。不过,这只是个寻找双赢局面的开始。
如果决策者可以建构出一个正确的框架,人类的未来就可以由上千个平凡的决定得到保障:人们有多少孩子?他们在哪里放牧牛群?他们用哪种绝缘材料帮房子隔热?通常一些更为深刻的发展,都是由这些平凡事物来决定。一个市镇是否富足的指标并非电脑或DVD,因为即使是在贫困的村落,现在都能找到这些东西。污水处理管线、柔软的床被、对身家安全的概念等,才是指标。为了将现代化的好处散播给所有的人,科学和科技必须用在一些比建造太空殖民站更伟大的事。
【科学人2005年10月号〈人类,抉择的时刻〉】 网址:http://www.sciam.com.tw/read/readshow.asp?FDocNo=742&C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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