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為廢墟



作者／Roni

我在秋天來臨之前努力工作辛勤張羅竄街走巷，築起一座城，獨獨放下吊橋讓你進入，當我的城主。

那是一座花園城堡，總飄著香氣，蔓延至整個城市都聞到那樣奇特的香氣，人們紛紛談論紛紛猜測，而你進入我的城後，香氣更加濃郁，強灌進每個人的鼻腔，男人女人紛紛要窒息，我們在我們的派對裡出入在每一桌炫耀，我們不在人群中行走只在高處讓他們遠眺並妒忌，他們隔著護城河叫囂說要放火燒了我們的城堡，淘氣的我開始在護城河裡放下兇狠的鱷魚猙獰面對，你在城外的女人簡直就要氣炸掉卻什麼辦法也沒有，她們求助巫師求助咒念，她們焚香她們魔音傳腦，你在我純白色的房裡抽著大麻樂飄飄一點什麼都聽不見，我在你的燭台上跳舞在光影晃動中赤條條要你撥開我，你要了我你也給了我，我們在彼此的黏液中濕淋淋睡著。

我說要一百你也走到了九十九，你要我來乖乖我便躺下當你的禁臠，我們的花園城堡雖然荊棘遍佈長路漫漫，每個小小的角落每個尖刺的背面都藏著一朵更香郁的花朵，走過我的腳踩著尖刺我的手指被銳利劃破而我滴下來的那些鮮血剛好是花朵的養分與香氣的來源，我餵養著我們的愛情我們的花園城堡而那些花兒從未見過的紅豔每一片花瓣都是我的血液綻放。

我們不需吃食不需衣裳，我們用最原始的慾望說話與交換，耳朵裡塞著棉花糖，睡著的時候我們仍是交疊不分開，到哪裡都手牽著手看著對方的眼睛，有時頹敗成兩座緊緊相擁的石雕有時是天堂裡貪吃貪玩的一對無賴，甘願去掉我的左邊翅膀成為你的右邊，即使殘破我們開心得不得了瘋了一樣在天空飛翔從早到晚。

你是我的煙火你在我的每個黑夜點燃難以直視的光芒撩亂，有了你我不再看見月亮，也不怕黑暗，你帶來了歡愉帶來了慶典，我的城堡夜夜笙歌人們嫉妒得就快要發狂，也只能遠遠看見城堡上空那些亂竄的流星火焰來讚嘆，我在城裡有時找不到你，沒有了你的我抖著身體流出大量液體漸漸化成一灘水淹沒我們的床我們的燭台我們的房間，所有的感覺消逝只剩下尖銳清楚的痛覺，我在過份的疼痛中逐漸失去直至一線天光你映入眼簾，我又忽然幻為人形有了實體，巧笑倩兮忘記崩潰的之前。

總之那樣的貪婪我惹惱天地諸神，原本你來的地方順著風的流動飄來思念，而金星威脅說要帶走你，雖然我的城堡是那麼穩固花開得那樣香濃那樣生氣，我的荊棘繃得緊緊張牙舞爪，也抵不住風啊金星啊說要帶走你，我問你真的嗎？你不說話。我又問你可以不走嗎？下一陣風在你抬眼看我時便已瓜分你，在你化為空氣分子之前我只記住你眼裡的流光墬海的姿勢。

你走了之後城堡不再有燭台被點亮，我砍掉我的翅膀，夜裡不再有光這座城堡被月亮遺棄已經是座廢墟，失去光的房間其實我才看清牆壁上早就長了霉裂了縫滲著水，地板上有蜘蛛臭蟲爬行還有我們的黏液早就發臭和我大量綠色的嘔吐物，想要繼續用我的鮮血餵養花園但我已經乾枯沒有一點血的腥味與顏色，陽光空氣水抽離，我不哭不笑沒有了生命。

我看過煙火我放煙火，我再也玩不起煙火沒有地方買煙火，好遠的地方人們也遺忘了我但是換她們奢侈地放起煙火，星光燦爛滿天流星，那些紅色的綠色的金色的亮眼的線條與圖形，閃閃引誘著我空洞的眼睛也提不起什麼興趣。

傾城為廢墟，之後，你簽過名的地方，也腐爛風化。

那年你越過我的護城河進入我的城堡當我的城主，那年，你簽了名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