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桐】

多年前，母亲是癌症末期患者，但父亲不放弃，听说日本有一种尿疗法，对抑制癌细胞有极大功效，于是带母亲到日本接受治疗。

此治疗须改变饮食习惯，回来时他们带一张可以食用的食物清单，其中列的都是高纤加无脂、无盐的烹调，母亲常看着食物叹气，说她吃不下。

当时还在大学读书的我，看母亲日渐消瘦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一听说衡阳路附近有商家卖高级水蜜桃，想到母亲似乎喜欢吃，因此拿打工赚来的钱，买了贵得吓人的日本水蜜桃，一颗四百元。当我看到母亲高兴地吃着，觉得非常快乐。

另有一次下课回家，路上有人卖水煮的玉蜀黍，我想，这是无脂的食物，母亲应该可以吃才对，但对照那张食物清单，发现玉米不是可以吃的食物。当时父亲不在家，我问母亲想不想吃？

母亲勉为其难地说，她想吃吃看。

吃了第一口后，母亲流下眼泪说：「这才是人吃的食物，以后你偷偷买给我吃好不好？」我撇开脸，擦了眼泪，既伤心又高兴。

母亲的笑容，曾是我唯一的期待。

【2005/03/02 联合报】